雷劫過後的第二天，開始有城外的百姓回到妖城了，雖然之前他們急切地想要逃出城去，但是他們的家還是在城中，野外的生活，對於他們來說太過殘忍。

但是扔有些大部分的百姓還在路上，匆忙逃離城外的百姓們沒有帶夠足夠食物，但是疲於逃命的時候他們哪裏顧得上這些。

“餵，前面那個拿著饅頭的，對，說的就是你。”一個腔調拿捏的很有節奏敢的豹紋大漢指著一個拿著饅頭的羊角妖怪。

羊角妖怪看上去很老了，大概有八十多歲的樣子，要知道小妖境界的羊妖，最多也就只能活到九十歲罷了。老羊妖正拿著饅頭，撕了一口準備餵給自己的小孫子吃，一個可愛的小男孩，頭上頂著只有一點尖尖的羊角。

沒有上小學的小妖和小學裏的小妖不同，一出生，他們就會喝下一種名為化形水的藥水，這種藥水很常見，也很便宜。窮人家的孩子上不起學，只能喝這種讓他們馬上就能變成人形的藥水，等到他們兩三歲的時候他們就能長得和人類的十二三歲的孩子差不多大了。

只是喝下這種藥水的小妖這輩子都別想再突破到成妖境界了，所以這種藥水雖然能讓小妖化形的時候能很大程度變得像個正常的人類，有選擇的妖是不會給自己的孩子喝這種藥水的。

老羊妖家裏很窮，他喝過這種藥水，他的兒子也喝這種藥水，就連他的孫子也只能喝這種藥水。還在城裏做工的時候，他會很開心的跟一起做工的妖說，到了他曾孫那一代，就不用喝這種藥水，他們祖孫三代快要能攢夠把孩子送到小學的錢了。和他一起做工的妖這個時候都會恭喜他，然後開始算自己還要幾代才能可以把孩子送去上小學。

可是突然其來的一場劫雷害得老羊妖的計劃成了一場夢，一場幾十年如一日延續了三代妖的夢。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銀錢引來雷電燒毀了整個屋子，自己的兒子和媳婦為了把銀錢搶出來被雷電劈成了焦木。

擋在豹紋大漢身前的妖紛紛避讓開來，有妖認出這是南街出了名的混混，在城裏的時候有巡衛隊時不時地看著，倒還收斂些。

“快吃快吃。”老羊妖看見豹紋大漢走了過來，心裏不知道有多著急。這是他身上的最後一個饅頭，逃命的時候心急，哪顧得了那麽許多。現在孫兒喊著餓了，老羊妖才不得不把饅頭拿出來，哪曉得孫兒還沒吃一口呢，就被豹紋大漢看見了。

小孫子不過才出生兩三個月，牙才長出來，哪能像他爺爺希望的那樣一口氣把饅頭全部吃光，只能小口小口的吃著，直到豹紋大漢走到近前了，也不過才吃下一小半饅頭而已。

“我說老頭，我跟你說話你耳朵聾了是不是？”豹紋大漢捏住老羊妖的手腕，向上一提，就把老羊妖拉得往後蹬了好幾步。

“大爺息怒，大爺息怒。”老羊妖哆哆嗦嗦的不住地賠禮道歉，“我家小婠兒肚子餓了，就指著這個饅頭救命呢。”

這話說的倒是不假，剛出生的小妖不比那些上了年歲的妖，萬萬是熬不得餓的，若是真的兩三天沒有食物下肚，餓死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你孫兒餓，老子還餓呢。”豹紋大漢哪裏聽得進這些，他的豹眼圓瞪，發怒似地看著老羊妖，“給我。”

豹紋大漢捏住的是老羊妖的左手，而饅頭在老羊妖的右手上。老羊妖畏縮地把右手朝身後藏了藏，帶著討饒的聲音，“大爺，大爺，你就放過小的吧。”

“是啊，你要是想吃，也當他的孫兒吧。”圍觀的妖群中冒出這樣的聲音，惹得眾妖哈哈大笑。

“誰，誰說的，站出來，看老子弄不弄得死你。”豹紋大漢惡狠狠地看著周圍，笑著的群妖馬上停住了笑聲，左顧右盼地，一副和自己無關的樣子。

“給我，把饅頭給我。”豹紋大漢手上發力，疼得老羊妖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爺爺，爺爺，壞家夥，你不許欺負我爺爺。”小婠兒看見自己的爺爺被豹紋大漢抓住了，趕緊跑過來救爺爺，卻被豹紋大漢一腳踢開，可是小婠兒還是努力地爬起來，跑過來抓住豹紋大漢的腿。

“你喊聲爺爺，老人家就把饅頭給你了。”又是那個聲音，豹紋大漢怎麽都甩不掉小婠兒，心下正惱怒的，又被不知道是誰的妖奚落著，一時惡從膽邊生，松開了抓著老羊妖的手，雙手把小婠兒從自己的小腿上扯下來，高高舉起。

“不！不要啊！”就在老羊妖的驚呼聲中，眾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豹紋大漢把小婠兒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灘鮮紅色的血從趴在地上的小婠兒的身下漫延出來。

“看什麽看！”豹紋大漢當眾鬧出了命案，心下也有些發虛，但是他的眼睛中充滿了血絲，狠狠地盯著圍觀的群妖。他看向哪裏，哪裏的妖就散了開去。沒有妖敢管他，反正那些城衛都死在了城了，豹紋大漢在心底給自己打著氣。

“走吧走吧，沒什麽好看的。”群妖中發出這樣的聲音，很快聚集在這裏密密麻麻地看熱鬧的妖群就散了開去，只剩了豹紋大漢和抱著小婠兒屍體哭的老羊妖。

“晦氣。”豹紋大漢一把扯個還拿在老羊妖手裏的饅頭，“早點給我不救沒事了。”豹紋大漢一口把饅頭吞入肚中，瞅著沒有妖看著，一頭沖進了官道旁的小樹林裏。

一波又一波的逃亡的難民路過，沒有誰會理會這個抱著一個小男孩哭的老人，也許是昨天南風城的那場大劫，雷電把他們的心都劈成了黑炭。

“娘，你看，那邊有個老人在哭。”路過的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指著老羊妖，奇怪的是，她嘴裏的媽卻是一個明眸皓齒的俊秀少年郎。

“小花，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多管閑事……”來者正是小花和小花她娘，“還有現在出門在外不要喊我娘，要叫我哥哥，懂不懂啊！兩個女人在外面是很危險的……”

小花她娘還在絮絮叨叨教小花為妖處世的道理的時候，小花已經靠近老羊妖的身邊了。

“老人家，發生什麽事了，這個小弟弟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啊？”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被強妖打劫了唄。”小花她娘瞅了一眼就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那個挨千刀的，就為了一個饅頭，就把我家小婠兒給活活地摔死了。”老羊妖哭著給這個看起來很友善的小姑娘講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什麽，就為了一個饅頭。”小花跳了起來，她實在無法想象就為了一個饅頭就殺掉一個小孩。

“這算什麽，想當年你老娘……嗯，釀酒的時候就為了一粒米，兩個部落都能打起來，死的妖多了去了。”小花她娘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急智，要時刻記得自己的身份，安全第一。

“哎，小兄弟看來也是一個苦命的妖啊。”老羊妖一看眼前的兩只小妖，身上穿著樸素幹凈的衣物，身旁也沒跟著大人，心想他們不是與父母離散，就是父母在雷劫中不幸罹難了。

“你們也與親人走散了吧。”老羊妖心中悲苦，但是說給小花自己的遭遇之後痛苦仿佛少了半，不由得想要和他們親近親近。

“我們，我們是與父母走散了，正在找他們呢。”小花她娘頓了一下，順著老羊妖的話就說了下去。

眼前的少年說話的時候有明顯的遲疑，老羊妖哪裏還不知道怎麽回事，也不說破，“你們父母和你們走散，定然也是著急的緊，你們不要亂跑，從南風城去皇都就這麽一條官道。你們父母若是去皇都，肯定要經過這裏，能相遇的幾率很大。”

老羊妖象征性地安慰著眼前的兩兄妹，“你的模樣長的真俊，我家小婠要是成年了，有你一半俊俏就好了。”說著說著老羊妖又提到了懷裏的小婠兒，眼淚又吧嗒吧嗒地流出來。

“老人家，你別哭啊。”小花心軟，看不得老羊妖傷心，詢問地看向自己老娘，問有沒有什麽辦法。

“我能有什麽辦法，妖都死了，除非有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只要有一口氣在都能救活。”小花她娘表示無能為力，她既不是神醫，又不是有通天徹地之能的大妖王，怎麽可能救得活一個死掉了的小妖。

“也就是說只要有一口氣在小弟弟就能活過來了？”小花看著老娘認真的問。

“當然，不過你也要有那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才行。”小花她娘點了點頭，就看見小花突然轉過頭，把手指探向了小婠兒的鼻尖。

“老人家，小弟弟真的還有一口氣呢。”小花驚喜地對老羊妖說。

“有一口氣又怎麽樣，這麽重的傷，流了這麽多血，能堅持到現在已經不錯了。”小花她娘冷冷地說。

老羊妖哭著，聽到小花她娘的話也不反對，如果真的有的救，他拼了性命也要救自己的孫兒。可是平日裏見的那些因為重傷而死的例子還少嘛，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用那麽多昂貴的藥材吊著命，也不過多活個一兩個月罷了，難逃一死。

“娘！”小花突然湊到她娘面前，掏出一個小瓷瓶，輕聲的問著，“你看看這是不是那個能夠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啊？”

小花她娘正要訓斥小花怎麽就是不該口，聽了她話卻是一楞。小花她娘木木地接過小瓷瓶，一打開，芳香四溢，嚇得她趕緊蓋上木塞。

“你哪兒來的這東西？”小花他娘做盜賊這麽多年，雖然成功的次數不多，但是見識還是有的，若是連東西的好話都分不出來，就算偷到東西了也只是浪費時間。這股濃郁的香氣一如逼間，就讓她精神一陣振奮，妖海都影影約約有了急速擴大的感覺，就算不是靈丹妙藥，也是能增長修為的好丹藥。

“我怎麽不知道你有這個？”小花他娘驚詫地問著自己的女兒，人家孩子偷藏私房錢她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居然偷藏私房丹，這玩意兒連她自己都沒吃過，也只是聽說好嘛。

“老爹給的，他走的時候悄悄送給我的，說不要讓你知道。”小花小心翼翼地說著，看著自己老娘的臉色從紅到白，由白轉黑。

“姓佘的，我跟你沒完！”小花他娘暗罵這那個沒有良心的東西，“他還說了些什麽？”

“他說這個能救我一次命，多重的傷都能治好，如果用不上，就等我突破成妖的時候吃下去，一準兒能成為成妖。到時候再去他那裏拿，他那裏還有好多給我準備著。”

小花不敢在往下說了，她娘已經妖氣外露，她的成妖氣場瞬間成形，一時間飛沙走石，殺氣十足。

“佘涼衣，你拋棄我不說，還想把我女兒搶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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